血肉横飞，有了第一次的炮击坐标校准，这一次的射击明显精准了许多。尽管还是有几枚落在了空处，可剩下的却是实打实的落进了那些欧克或密集或稀疏的地方。
血肉横飞，毫无悬念。
爆炸的强大杀伤力以及飞驰的碎片无差别的收割着一切阻挡的目标，火药的力量是势不可挡的力量，钢铁与火焰的飓风，欧克的哀鸣，臼炮发出的来雷鸣一样的吼叫，混合成梦魇一样的死亡哭喊。不管是劣角欧克也好，长角欧克也好，他们的肉体强度显然没有强悍到能够硬抗炮弹……
“不!这群欧克是怪物吗！”
爱德华吃惊的看到就算一枚炮弹实打实的砸在了欧克人群中，爆炸中心的欧克毫无意外被爆炸撕成了碎片，破片肆无忌惮四散迸射收割着一路上所有的肉体。爱德华亲眼看到一个大角欧克兽人的身上在一瞬间被弹片划开了四五处之多，其中最大的伤口一直从肚子往上一路划到了肩膀，迸溅的鲜血把他自己浸透，但是那个大角欧克依然感觉不到痛苦一样继续往前冲锋!
换做是普通人类的话，这样的伤势就算不当场毙命，也会因为剧烈痛苦而休克的吧!
可是这些可憎的怪物能做的，他们并没有身披重甲，但是就是硬生生抗住了炮火的轰击，来源于黑潮的最深沉的黑暗赐予了他的先锋非凡的肉体。而臼炮对他们的压制也没能持续太久，这些横冲直撞的怪物呼啸着冲过战场，冲过尸体层层叠叠的河滩。死去的劣角欧克的尸体被毫无整齐可言的蹄足踩进淤泥，踏为碎片。偶尔会有一些被弓箭射倒，被血污与淤泥滑倒，但是这股洪流却没有半点停滞!
“守住阵线!”越发密集接近的蹄足震颤鼓点一样敲击着爱德华的心脏，他忍不住高声呼喝。张口的时候，他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这不光是那些形形色色宛如梦魇一样的生物带来的压迫感，还因为那仿佛不由自主冒出来的恐惧感。没人会对这些丑陋的生物无动于衷的，他们根本就是噩梦的具现。
爱德华也更清楚，自己感到恐惧，那些士兵也是一样!河岸边排列的士兵固然众多，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兵。就算爱德华已经向他们一再重复过欧克兽人的恐怖，在血腥的战场和恐怖的敌人面前，他们的崩溃一定只是时间问题。这些欧克可不是那些半吊子叛军可以比拟的!
“问询索克斯米利安战况如何!让火枪手们开火!瞄准大的打!预备队随时准备填补战线!”
爱德华急促着下达着命令，大地的颤抖也越发急促。他看到在远处的森林中，有更多小批的欧克冲出森林，他们显然不是一批的。新出现的欧克鱼龙混杂，有高大粗壮的巨角欧克，也有矮小卑劣的劣角欧克，唯一不变的是那扭曲的丑恶与难听的嘶吼。那种亵渎的丑恶，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劣质脂肪蜡烛令人作呕的油烟。
一根接着一根狼烟直冲天空而起，那是一支接着一支部队御敌的警告。如此密集的狼烟，如此整齐划一的升起，该死的，到底来了多少欧克?
看样子钓鱼的人的饵食下得太重了，吊起了足以把钓鱼者一口吞下去的大鱼。但是这条大鱼，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吃下去，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这条大鱼是怎么来的!
“督战队划定界线!预备队准备压上!”爱德华继续命令。一旁一直沉默着等待命令的皇家卫队立刻出列分散开来站定，利剑出鞘，直指地面。同时几个营的预备队步兵小跑着冲下了山坡，只需要本阵的爱德华一个命令，他们就会立刻奔赴阵线动摇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混乱的兽潮也终于爬上河岸与整齐的阵列相撞到了一起，最后一枚破空而来的臼炮炮弹带着呼啸落下，它只来得及抓到兽群的尾巴，在河中炸开的炮弹溅起几米高的水柱，坠落的水滴噼里啪啦砸在兽群与人群当中。而兽群与人群的厮杀已经展开，水滴落下的时候，鲜血也迸溅而起!
刀，剑，斧，枪，一时之间无数种戳穿撕裂肉体的声音一起作响，然后被更大的兽吼与哀嚎所盖过。蹄足如织踏过劣角欧克尸体，也以一样的残忍无情践踏过人类的阵地。排列紧密的长枪方阵在面对这些丑陋怪兽的时候也大吃苦头，发足狂奔的欧克就算没有足够他冲锋加速的距离也有着非凡的冲击力，更何况他们比普通的战马还要无惧于那锐利的矛尖。就在爱德华面前，他亲眼所见，一个长枪方阵居然是被直接撞穿，前面的欧克毫无意外被戳成了筛子，后面的欧克继续一拥而入肆意屠杀，一个方阵几乎转眼间濒临崩溃!
“预备队堵住缺口!”
都不用爱德华下令了，一队长矛兵已经顶了上去，这才算是把这个缺口堪堪堵住。也于此同时，暴雷一样的厉响和整齐划一的战吼一并响起。
“为了查理曼海姆!”
“为了爱德华殿下!”
黑色猎鹰外加交叉刀剑的旗帜下，身穿笔挺军服的火枪手们一起起身。队长高举着崭新战旗，指向射击的方向。黑色猎鹰是佩斯兰堡行省军团共有的战旗，但是只有一支部队被允许在上面加上刀剑以显示自己的不凡，那就是爱德华的皇家卫队!
爱德华把自己唯一的一个火枪营摆在了右翼，那就是他新建立的皇家近卫火枪营!
灼热的子弹居高临下冲向犬牙交错的战场，在那些满脑子只知道杀戮的欧克意识到自己遭到了火药武器的攻击之前，火枪的狂吠就已经把不少难缠的大家伙送去了他们信仰的黑暗神明那里。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排射击的火枪手已经跪下身去装填子弹，第二排火枪手继续射击，子弹再一次劈头盖脸砸在了那些欧克头上!
这些由内战老兵组成的火枪手在几个月之前还大多数没有接触过正式的火枪，为了保证这支部队可堪大用，爱德华把他们交给了马绍尔将军操练。经过了几个月的严格训练，现在站在那里的无一不是胆大心细的猎手。他们仔细寻找着目标，分成不同的小组集火射击，猎杀着欧克们的首领或者是带头人。欧克不像人类，不会在身上穿上带有特殊标志的军服来证明等级，可他们头顶上大小不一的角却暴露了一切。
一轮子弹射爆了一个巨角牛头人的脑袋，他的身上画满鲜红的像是血画出的战纹，头顶上还顶着半个勉强卡在他脑袋上但是已经被撑得变形了的头盔。
下一轮射击杀死了一只两人高的羊头巨角欧克，他的身上挂满兽牙一类的东西。他刚刚挥动战斧把几个长枪手一并砍倒，还没等他高呼庆贺，子弹就已经前来找他了。
一只头上尖角扭曲的宛如枯枝的羊头怪紧跟着倒下，他高举着一样宛如枯木顶端插着头骨的法杖，嘶哑的声音仿佛在呼唤元素的帮助，周围的欧克纷纷为他让路——这也暴露了他，这个也许是盘角萨满一类的欧克的胸膛当即爆开了团团血雾，把他阴毒的魔法与他恶毒的灵魂一同扼杀在一团惨叫之中。
不断倒下的人，不断倒下的欧克，战况的惨烈让只是在远处观察的爱德华都触目惊心。身处这血肉磨坊中的人只看得见可怕的野兽与身边的战友，看着他们不断被砍倒，或者是自己被砍倒。置身占据之外的爱德华却看的更清楚，无论是那边，人数都在急剧缩水。欧克的冲击把岸边的阵列向后冲退了百米之多，一路上伏尸遍地。就算有火枪弓箭的支援，人类与欧克的交换比还是达到了一比一这样触目惊心的数字。也得亏巨角欧克那样足以以一当十乃至当百的恐怖怪物并不多见，人类才能维持住这不断被挤压的阵线。
爱德华已经又派出了两个营的步兵，右翼还有更多欧克爬上河岸，但是却没有后续部队，这个方向上的欧克已经全数压在了厮杀的锋线上。
中路的情况反而更好一些，这里没有火枪的照顾，但是这里有着最好的弓箭手。爱德华把达豪女伯爵派来的猎手弓箭团的两个营摆在了这里。他们原本就是多罗兰茂林间的老练猎手，入伍之后就是老练的弓箭手。爱德华那边好歹还有劣角欧克作为炮灰先来消耗一波爱德华的弓箭，中间可是什么都没有。从劣角欧克到大角欧克，各种各样的欧克就这样混在一起冲向中路的军阵，这种缺乏组织就冲锋的结果就是直接在烂泥地里乱成一团，多罗兰的猎手们趁机拉动弓弦，死亡从天而降。
乱成一团的欧克们甚至无力反击，身材魁梧一些的欧克怒吼着甩开乃至踩过无能的劣角兽艰难的向前跋涉，不知道是他们本能如此，还是他们也清楚劣角兽在战斗中毫无作用。
抛去劣角兽，大概有几十个大一些的目标在途中就被射倒。一个盘角萨满嚎叫着升起了一团惨绿的烟雾，幸存的一百多号大角欧克忙不迭冲了进去以期躲过箭雨的追击，他们如此迫不及待的走进……他们的死亡。
“引爆!”
那块干燥的有些不同寻常的地面下埋着整整两桶火药，中路的民兵没有选择在这块干燥的河岸布阵，当然有所原因。
“轰隆!”
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大地的震颤让爱德华的战马吓得几乎直立起来，多亏爱德华早有准备下马观战，才避免了被掀飞的命运。但是那一块地皮是着实被掀飞了，黑色的浓云平地而起，爆炸性的冲击力把一切能甩飞出去的东西全数抛撒向四面八方，土块，草皮，残肢，断臂。
爆炸冲击力撕扯的军旗猎猎作响，一些士兵直接被这极其震撼的一幕掀翻在地。还有少数承受不了这血腥干脆就吐了出来，但是冲锋的命令已经下达，这些人只好带着一身呕吐物冲向那些和现在的他们差不多恶臭的欧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是还没有经历过战阵的民兵，可好在他们现在已经是人多势众了，解决掉剩余的残兵败将不成问题。
“现在还剩下索克斯米利安那边……”看着中路方向被震得东倒西歪的欧克被人海淹没，爱德华可算是松了口气。中路干燥的河岸给了他埋下陷阱的余裕，这个陷阱也算是帮了他大忙，右翼惨烈的绞肉战局让他实在是抽不出其他部队去支援中路了。
但事情不可能总是随爱德华所愿，鬼怪低吼一样的声音再一次在远方山林之中回响升腾，爱德华听不懂号角里的意思，但是他明白那是欧克们又一次吹起了进攻的号角。与此同时，西方的天空中，一道凄烈的红色痕迹直冲天际。
索克斯米利安点起了红色的狼烟，这代表着……左翼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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